伤城记(心慌的周末)_第四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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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第1/5页)

    第四章

    祖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只有他一人走脱,他的同学呢?”

    可见这件事全民关注。

    之之连顾左右言他“爷爷,还是由我来说好。”

    祖父却问:“那少年倒底做过些什么?”

    祖母说:“他拚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祖父答:“才没有,他做的不会比陈知更多,你以为陈知没有给政治部录像?陈知参加的游行不会少,叫的口号还不够多?”

    祖母叹口气“英国人才不理这些年轻人嚷什么,叫得累了,还不是会回家睡觉。”

    之之说:“我忽然想起来,我有要紧事得出去一趟。”

    她要出去与哥哥会合。

    打开公寓大门,不出所料,屋里已经没有人迹。

    他们备用这个地方最多才一天一夜,可见办事迅速敏捷。

    之之买回来的食物全部包销掉,厨房的垃圾却还没有清理。

    锌盘一只纸碟子上有几只烟蒂,之之抬起头,他们之间包括陈知都没有吸烟习惯,可见一定还有外人来过这里。

    一大幅拼图,之之只占一角,陈知或许知道得略多,但整件事故的始末,恐怕永远是个谜团。

    之之彻底清理公寓,一丝痕迹都不让留下,她把垃圾袋打个结,拎上车,驶到一个静寂的住宅区,在马路角挑一个垃圾箱,扔进去。

    当天晚上,之之凝神观看大热新闻片段。

    主角站在一幅白墙前发表演说,小鲍寓的墙壁正是这个颜色。

    之之忽然莞尔。

    那天晚上半夜,之之正在卧室看小说,研到门声。便知道是哥哥回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陈知轻轻推开meimei房门,探进头来。

    之之自床上跃起,与他紧紧拥抱。

    陈知指旨房角的一只古老大橱,之之会意,与哥哥一起钻进橱内,关上橱门。

    自三五岁起,橱内便是他们谈密话的好地方。

    人长大了,空间便显得狭窄,他们缩着身子抱住膝头,轻轻交谈。

    “人已经离开本成了吧?”

    “目的地很快会公布。”

    之之沉默一会儿,忍不住问:“我是为了你才合作,你呢,你是为什么?”

    陈知要过一会儿才能回答:“我也是为了同胞手足。”

    之之说:“你真的相信这件事?”

    “我相信我们必定胜利。”

    之之再与哥哥拥抱。

    他们听到母亲的声音“之之,你听没听到门响?”

    之之推开橱门“mama,哥哥回来了。”

    季庄见他们俩还躲在橱里,不禁好气又好笑。

    廿多岁的人,还如小孩一样,实在低能,起码要活过四十,才会添一点点智慧,有什么用?体力又有够应付了。

    季庄看着一双儿女,感慨万千,长得诚然如金董玉女,可是也花了她一生心血。他们养子女同上一代不同,上一代添个孩子不过加上双筷子,冷饭菜汁,胡乱哪个大人的旧衣裳改一改。走廊里行一张帆布床,就带大一个孩子,十八年后,养儿防老,名正言顺地向他拿钱。

    现在的年轻人哪里吃这一套,待他差一点,他立即怪社会,马上成为问题少年,不但要穿得好吃得好,还要求等重、私隐、自由,养育他是大人的天职,他可是要与大人平起平坐的。

    之之看到母亲百感交集,心中惭愧,吆喝哥哥“陈知快向母亲认错。”

    季庄摆摆手“你向你爹道歉才真,他辛劳地奉公守法地做了三十年公务员,没想到一刹那变为狗奴才。”

    陈知听得出母亲声音中剩余的恼怒,一声不敢出,低着头垂手笔直站在地面前动都不动,望她息怒。

    “mama,哥哥回来就算了。”

    “我不敢同他算,是他要同父母算。”

    “mama,他知道错了。”

    季庄问:“现在演苦情戏吗,还不去睡觉,明天可是要上班的。”

    真的,香港人永远是香港人,无论晚上发生过什么事,第二天必定起来工作。

    之之看着母亲走出去,才说:“哥哥,我们真幸运。”

    “是的,我们不但生活得好,还有余力帮助别人。”

    第二天早上,之之在办公室边吃火腿三明治边读报上的政治评论。“…不必讳言,这些民运人士所以能够成功经港外逃,除打通边防关卡之外,香港肯定有人予以支援,而港府有关部门眼工眼闭甚至帮上一忙的可能性,亦不奇抹煞,可以这么说,没有港府的‘视若无睹’,这些大名鼎鼎的被通缉人物是不可能当本市为转运站的。”

    之之连忙喝一口咖啡镇定神经。

    她悄悄地看着左,又看看右,一颗心仍然忐忑,

    之之知道她必须尽快忘却她曾经参予过的这件事,否则心理压力更重。

    有没有发觉年轻人的特长?忘记得快只是其中一项。

    邻座有女同事低声与爱人通电话,说的却是实际问题:“屋价已往下掉了三成,要置业也是时候,看样子不会跌至三折,失去这个机会,婚事又要往后挪,移民?往英国不如往土耳其。”

    之之笑,人人都谈论同样问题。

    受了这样的重创照样若无其事妆扮妥当出来如常生活。

    换上别的城市,光是问为什么已经去掉一年,研究为什么又浪费一年,等到知道永远得不到答案,三年已经荒废掉,怎么都不可能恢复旧观。

    但是在这里,伤口或许尚未止血愈合,不过,人人都已再度振作起来,强颜欢笑都好过自怨自艾自怜。

    又有人要买房子,又有人要结婚了。

    之之肯定李张氏会把孩子养下来。

    中午偕同事出去午餐,但见马路上一条人龙直排向东边,不见龙尾,足足千来两千人。

    “这是干什么?”之之失声问。

    有人去打听回来,摇摇头叹息:“拿新加坡移民申请表格。”

    之之大奇“长安不易居呢,那边生活程度极高。”

    同事无言,双目憔悴地看着之之。

    呵伤口还在流血。

    警察手持喇叭大声喝令市民切莫争先恐后。

    之之苦笑道:“我妈教的,人多的地方千万痹篇。”

    闻讯前来轮候的市民一批一批涌上。

    她俩买了简单的食物便折回写字楼,自玻璃窗往下看,人龙越接越长。

    同事喃喃说:“蚂蚁一样。”

    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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