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记(心慌的周末)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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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1/5页)

    第三章

    任何意见均属偏见,之之最爱小孩,才十岁八岁大的时候就强抱邻居幼婴到处跑,一跤摔在地,自已跌得眉青目肿,犹自紧紧护住婴儿,丝毫不伤,以后邻居mama看到之之便怕,不让她碰到小孩。

    之之爱婴儿的脾气始终不改。

    女同事似找对了人。

    之之拎着新衣服回家,进房,着见床头放着她要的新鞋,打开一看,正是她要的样子。

    之之心头一暖,出房找母亲。

    母亲在哥哥房中,正把墙上一张大照片剥下来。

    之之忙道:“mama,这是陈知的偶像,你不要动它。”

    做母亲的冷静地说:“从来没听过你们供奉王安贝聿铭钱学森做偶像,为什么?”她下边把大头照片把好放桌子上。

    之之一怔,答不上来。

    “因为他们先得寒窗十载,再另外苦干二十年。才能扬名国际,等你们听到他们名字的时候,他们已是老头子,不值得羡慕,而且你们也没有能力效仿,年轻人最崇拜的是平地一声雷就抖起来的英雄,所以歌星明月有那么多拥趸。”

    之之问自己,会吗,mama的分析有道理吗。

    “尤其是反叛的,敢把前人拉下马的英雄,因为在现实世界里,年轻的一辈总得按规矩排队轮候,等得焦急浮躁,巴不得有人带头在最快时间内实践理想,可是这样?”

    之之欲语还休。

    “值得尊敬崇拜的中国人不知有多少,说远一点,加拿大太平洋铁路那些无名华工何尝不值得崇拜,近在眼前的有你的祖父,含辛茹苦养大儿子还要照顾孙子,这个房间的墙壁够贴照片吗?”

    之之不敢反驳“mama,哥哥不是这意思。”

    “你看他,天天早出晚归,回来眠一眠,半夜又赶出去,弄得又黑又瘦,形容憔悴,谁知道他在外头干些什么。”

    “mama,对哥哥要有信心。”

    季庄讪笑“有,一直靠信心支持、再苦也是值得的,有美好的将来作支柱嘛,终于熬到你们长大,才发觉一家四口四条心。”

    之之低下头,她了解母亲的失望。

    “强风讯号已经挂起,别再上街了。”还是把之之当小孩。

    母亲的手伸过来,有点烫手,之之说:“mama你可是发烧?”

    “仿佛一度半度。”她并不在意。

    到了深夜,事情起了变化。

    之之被父亲推醒的时候,第一个感觉是风声好大,呼呜呼呜,有点像电影中的配音效果,大雨鞭挞着窗户,撒豆似一阵急似一阵。

    之之问父亲:“什么事?”

    “你mama发高热呕吐。”

    之之急忙掀开被子“叫医生。”

    “医生不出诊。”

    “叫救护车。”

    “不行,不算急症。”

    陈开友慌得团团转。

    之之连忙套上牛仔裤与球鞋,扑到母亲卧室。

    母亲卸了妆,头发散乱地躺在床上,混身肌肤发烫,一如将融的蜡。

    之之用冰垫敷她额上,同父亲说:“你扶她,我开车,我们赶到急症室去。”

    陈开友说:“好,这是个办法。”

    他到床边蹲下,之之扶起母亲,放在父亲背上。

    陈开友要咬一咬牙关,才背得起妻子。

    之之在心中直骂哥哥:养兵千日,一朝都用不着,真正自古父母痴心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幸亏父女两人手脚尚算磊落,上了车,把病人打横放好,之之一踩油门,车子直驶出去。

    “mama怎么样?”

    季庄没有言语。

    之之扭开汽车无线电,天气报告每隔十分钟一次:天文台现正悬挂八号强风讯号。

    之之可以感觉到小房车受风所袭,吹得左右摇晃,雨水似倒一般,两支水拨不停划动,之之全神贯注驾驶。

    红灯前抽空看一看倒后镜,只见母亲不发一言卧父亲胸前。

    倒底是中年妇女了,皮色焦黄,嘴唇干黑,之之内心测然,平日常有人打趣说她们母女似姐妹花,一病了来。母亲姿容是差多了。

    她又看到父亲双目中一点泪光。

    之之反而放下心来,经过那么多年,他们仍然相爱,已经足够。

    到达急症室,陈开友扶着妻子先进去,之之停好车随即跟至。

    幸亏私家医院人不多,医生已在替病人诊治,打了一针,服下葯,季庄已能呻吟,父女两人松一口气。

    陈开友忽然饮泣。

    医生嘱病人回家休养,有必要明日再来,毋需住院。

    仍由陈开友驮着妻子上车。

    家里两个壮丁都没回来,之之喃喃咒骂。

    回到家中,祖父扭亮灯光“什么事,半夜进进出出。”

    之之:“爷爷快睡,打大风呢。”

    她权充护土,替母亲换过干睡衣,服侍她休息。

    谁知季庄忽然睁开双眼,逼切地问:“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

    案女面面相觑。

    之之马上说:“我去叫他回来,他得罪了母亲,怕回来惹母亲生气,我这就去叫他。”

    陈开友在房门外悄悄同女儿说:“横风横雨,你知道他在哪里?我不准你去。”

    “爸爸,我叫张学人来接我不就行了。”

    陈开友迟疑一下。

    “没问题,交给我。”

    之之回到房中拨电话,她看过钟,才两点三刻,不算太晚。

    电话铃空响着,没人来听。

    张学人不在家。

    之之不禁气恼,在一个大风雨晚上,电光霍霍,雷声隆隆,舅舅在洋妇家渡宿,哥哥离家出走,男友不知所踪,害得她求靠无门。

    男人之不可靠,可见一斑。

    之之决定亲自出马去把哥哥揪回来。

    她瞒父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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