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笔记_第二章如斯女人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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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如斯女人 (第7/10页)

集中精力听她说话,含混地听到她说了一堆不知道什么意思的话,然后很清晰地说,”我昨天跟刘炎说了,房子是他的,家具是他的,就连钱也是他的,你没资格拿走一样东西,打个包把你自己和衣服一起带走就行了。”

    我的脑子就在一秒钟这内充满了血,”你背叛了我,林羡梅同学!”睡意顿时就没了。

    羡梅被这句话刺痛了,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一刻间她想到了什么?我们多年来若即若离却始终仿佛被柔韧的丝缠绕牵连的友情?我们赤着脚在宿舍通宵大谈爱情的那种单纯的憧憬?还是这些年来走上社会面临婚姻逼近时对未来以及责任时共同的恐慌与无助?

    “别因为人家没文化,不懂法就沾人家便宜,你们家不是知识分子吗?欺负小市民算怎么回事?你结婚出过一分钱吗?你们的家产还没混同成共同财产呢?有本事就再忍几年,没本事就有点骨气。”林羡梅突然开口了,语气更为尖锐,似乎把她这么多年工作的艰辛,独身带来的压抑和孤僻全在言语中发泄在我身上了,”你把钱全卷进自己腰包里,把首饰藏在你爹妈那里,你是结婚还是骗婚?”

    我沉默,我不敢想象对我说话的这个人竟是我自己,而不是刘炎多年的朋友?我们当时的情分都到哪里去了?在学校里放任地和我坐在草地上盘腿嗑瓜子聊天打牌的她哪儿去了?因为领导对她的骄气与坚持不满时,那个满心怒火而又失魂落魄在我家里徘徊不去的她哪儿去了?”你又是什么?我付出了贞cao和二婚的名义,难道什么也不值?没房子我住哪里?”我眼泪都快出来了,但她凶巴巴的口气又把我的泪水硬生生地呛了回去,我脆弱的自尊被她撕裂了,我却还是徒劳无功地支撑着自己的泪腺。

    “哟,你没地方住就叫人家搬到街上住?不是我说的难听,你们一家子人格扭曲。”羡梅的语气越来越重,”昨天你喝醉了,话没说几句就要死要活的,刘炎跟我谈了大半夜,你们一家变态,你爸爸想让你卖yin,你哥哥也要拿你换钱,你自己也不争气,自己给自己定了个价…”

    “你…我没有对不起他,我正正经经…”

    “正经?哼,”她用鼻子狠狠吸了口气,”批发就正经,零售就不正经,这是你爸爸对卖身的理解。”大概自己也觉得话说重了,她的声音一下又平和了许多,”别听他们的,你自己为自己活几天吧,你自己想想。”

    在半分钟的空白之后,她把电话挂了,也许她意识到她亲手把我们的友情毁了,她在电话那头的沉吟和叹息都份外的沉重,紧紧地压迫着我的心跳,我敏锐地在这半分钟内感觉到自己的窒息和痛楚,却欲哭无泪。

    茶几上是刘炎的条子,上面简单的写着几个字,”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电话铃又一次尖锐地切断了我柔软的感动,哥哥在电话那头说,”那头猪呢?睡你旁边?我帮你找了个律师,他说你这种情况分不到财产,除非他自愿。你看你自己是不是白痴,你算是给这头猪白白糟蹋了…”

    我握着电话,眼泪不停地往下滴,回忆像一扇打开的门,不停地引进风来吹出我的眼泪,而手中的电话,却横行霸道地塞在我的手里,阻止我的伤感与软弱。

    11.

    我又在半梦半醒中不停地梳理过去,可无论怎么梳理都是一团乱麻,我不停地看见坟墓、汽车还有岳祥没有肢体的脑袋在微薄得让我窒息的空气中飘浮游荡,脚下也是乱糟糟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却始终无法分明在脚下涌动的都是什么,稻草?废水?还是泥土甚至狗屎?我看见刘炎和爸爸就在不远处对峙似地相隔着几十米松散地站着,漠无表情,他们的身旁都有厚厚的云彩在紧紧地包裹着他们的身体,但那彩色的云朵奇怪地呈现透明的液体状,好似能滴出些清澈的泉水一般。

    在婚姻危机时不停地恋旧,而让自己能够从沉重的现实中乞求暂时的缓解是不是人的通病?我无法抑制自己不断地用怀念来改变现实的愿望,而且用幻想掺杂在回忆之中以增加它的力量,虽然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欺骗自己是如此的力不从心,甚至在梦中,我仍然能够清醒地意识到自己的不安来自于现实中婚姻的裂纹。

    我渐渐感觉到身体的下沉,下沉,而天空中到处飞溢着尖锐的声音,哥哥的嗓子如同被砸裂的镜子一样凛冽地绽出一道道雪白的刀锋来,我听不清他在叫喊些什么,只是在我惊慌地抬起脑袋来寻找哥哥声音的源头时,刘炎和爸爸却令人惊讶地保持着原有姿势,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他们在装聋作哑地充耳不闻?

    羡梅的笑声在空气中来回震荡,砸得我的耳朵生痛生痛,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向我传送着什么,这声音细密如针尖点点滴滴扎在心头,”人格扭曲,人格扭曲…”

    我仿佛看见羡梅在一个桔黄色的小欧式阳台上端坐着,她的身体被长及腰部的头发掩盖住了大部分,我只能看见她光滑如丝的发丝轻轻在修长白晰的腿上轻轻抚动,不时荡出一个小小的狼尖,她用胳膊环抱着双腿,亮亮的眼睛向上凝视着似火的骄阳,好像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直面太阳的刺目,她的肌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而她身边一个男人的侧影却如此渺小晦暗,仿佛隔她有几里之遥。

    我这时发现自己其实是醒着的,我的眼睛如此生动地摄取了一切可以纳入视线的景观,遥远的,或是接近的,幻思的,或是现实的,这一切如此荒谬地揉和在一起就像一幅怪诞诡异的画——但我是如此的驽钝,根本没有办法从中抽取一点我可以明白的精神或意义。

    我已经丧失了对意义的辨别能力了,我颓丧地想着,睁开了眼睛,醒了。

    天色很暗很暗,但连一丝乌云也没有。

    12.

    留了张条子张刘炎之后我就搬回了家,爸爸mama对此没有流露出一点的讶异来,他们平静地接受了我在家静养的现实,只是,我的房间已经让给哥哥了,我只能睡在客厅里。

    哥哥见到我时嘴角流出一丝嘲讽来,但也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就是这样,一旦我到家了,他似乎无话可说,但我一到刘炎那里,他就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事情要找我。

    小时候,哥哥对我很好,我还记得我们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穿着厚厚的棉袄裹着围巾站在街角吃烤红薯的模样:他那时只有一件黑黑的棉袄,那是爸爸的旧棉袄,老式的,上面缝着大大的口袋,衣服有些嫌大,哥哥常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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