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色佳_第三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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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第5/5页)


    蔷色一听,懊恼到极点,胸口郁塞,想跑到街上去大叫泄愤。

    可是面子上一点也不做出来,只是轻轻说:“我们实时去办入院手续。”

    绮罗忽然转过头来凝视她,眼神明澄得像个幼儿,蔷色一言不发,与她紧紧拥抱。

    利佳上赶回来,先与蔷色碰头。

    看到她神色无异,本想放心。

    但是且慢,这女孩子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况且又到英国去了那么久,想必又学到了英国人的深沉。

    单看表面,实无从辨别真伪。

    他问:“事情怎么样?”

    “开头以为是乳癌。”

    “结果呢?”

    “淋巴腺出了事,已有五处布满坏细胞。”

    “那可算严重?”

    “医生说只是初发。”

    利佳上用手掩着脸“现在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大部份家长都希望子女肯做医生,你看,学数学有什么用。”

    蔷色劝道:“自有许多好医生为我们服务。”

    “她心情如何?”

    “还不错。”

    “有无哭泣?”

    “我从未见过她流泪,相信将来这种可能性也极低。”

    “你可有应付家人患病的经验?”

    蔷色摇头。

    “我也没有。”

    蔷色忽然说:“我们都需坚强。”

    “是。”

    她伸手过去,他握住她的手。

    蔷色神情镇定,外人看去,只觉平常,丝毫不见凄惶失措,也许还会想:这女孩怎地没感情。

    可是利君认识她较深,短短数日,她已瘦了一圈,消瘦是耗神的表示。

    蔷色的心情像走入一间紧闭密室,无门无窗,明天不应,叫地不灵,只能伏在墙壁上拚命擂搥,希望有人听见声响前来打救。

    饼两天,她接陈绮罗出院。

    绮罗吩咐:“你回约克郡去吧。”

    “我无论如何不走。”

    绮罗怒道:“你这个孩子好不讨厌,有事自然会叫你回来,你耽在身边,我百忙中边治病边还得照顾你心情,那还不累坏我。”

    这是事实。

    利佳上劝她:“未来一年会是很可怕的一段日子,你痹篇一点也是好的,有我在这里也已经足够,她治病过程难免吃苦,心情烦躁无好言语,彼此得罪反而不美,你回去考大学试吧。”

    蔷色只得走开。

    一下飞机,迎接她的是苦风凄雨。

    她放下行李,跑到图书馆去找吕德提不获。

    得到消息是吕家已搬往伦敦。

    她本想借他的肩膀靠着好好哭一场。

    可惜赊借一向不易。

    蔷色失望凄苦到绝点,独自走向公园,一边走一边大声哭,反正不会有人听见,即使有,管它呢。

    半晌,有人与她迎面而过,那人已经走过了头,忽然之间,又打回头,叫住她。

    “嗨你,”他说:“为什么哭,可以帮忙吗?”

    蔷色睁大泪眼,答陌生人曰:“家母重病。”

    “啊,怪不得,你愿意聊一聊吗?”

    蔷色点头。

    那年轻人挑一张长凳,清一清落叶“坐吧。”

    他同她说的是粤语。

    蔷色看清楚了他,他是一个华人学生,身上穿的黑色医学院制服袍尚未除下。

    “你叫什么名字?”

    他笑嘻嘻答:“叫我耳朵,因为,我有一双好耳朵。”

    蔷色苦笑。

    “你呢,你是谁?”

    “你给我一个名字吧。”

    “叫你花不语。”

    “什么意思?”

    “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已随千秋过。”

    蔷色约莫知道他在吟诗,她那古文诗词根基极差,完全搭不上嘴,惭愧之至。

    “令堂如何?”

    蔷色又呜呜地哭起来。

    那叫耳朵的年轻人软口气“家母在三年前去世,我至今不敢一人站在空旷地方,我悲苦地思念亡母,并且觉得天下至大惨事,足知道余生都要做一个孤儿。”

    他说得那样真挚动人,蔷色用手帕掩着脸哭得更厉害,不消一会儿,自觉整张脸肿了起来。

    太阳落得早,寒气袭人。

    “公园快关门,我送你回宿舍,如何?”

    蔷色点点头。

    “哪个学院?”

    “我是高中生。”

    “啊,那更应快快回去。”

    “耳朵…”

    “什么事?”

    “谢谢你。”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他是一个性格诙谐,富同情心,能言善辩的男生。

    蔷色想再见他,可是又假设耳朵不会对中学生有兴趣,故只得作罢。

    每天下午七时,她均接到利佳上的电话。

    “绮罗治疗过程良好。”

    “头发如何?”

    “那是我至不关心的一件事。”

    “谁说你呢,她感觉怎样?”

    “无奈。”

    “说我爱她。”

    “她知道。”

    蔷色自图书馆借来许多有关资料阅读。

    她一连几次都没有交功课。

    老师并没有责怪她,只是说:“至影响学生心情的是父母的健康,以及恋爱。”

    蔷色答:“我是前者。”泪盈于睫。

    一日,实在过意不去,坐在书桌前写功课,有人敲她房门:“有客来访。”

    她只得走到会客室去。

    一个个子小小,其貌不扬的男生满面笑容地站起来。

    他说:“花不语,你今日好看得多了。”

    “耳朵!”

    “可不就是我。”他笑嘻嘻。

    蔷色腼腆“什么风把你吹来。”

    “倒处找你呢,原来贵校华人学生极多,女生共有三十七名。”

    蔷色颇为感动。

    “你母亲怎样?”

    “还好。”

    “我看是吉人天相。”

    这小子就是会讨人欢快。

    他语气忽然转得温柔“花不语,即是吝乔色相,你说是不是。”

    蔷色很诧异,咦,可以这样说。

    “让我们出去吃顿饱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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