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桓_第八章心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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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心结 (第5/5页)

 "有四年了罢?"

    殷仲思黯然:"是。"一晃竟是四年,实在是好久了。

    "一切都好么?"

    殷仲思微笑道:"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

    桓冲笑道:"你说话倒还是老样子。这几年随谢玄辗转奔波,很辛苦罢?"

    "也还好。"

    "不过几年军旅生涯的历练,你倒是成视卩了。"他身形更高更魁,几年前看起来还有些孩子气,这会儿脸上颇有风尘色,英武豪迈,是个十足的男人了。

    "你,娶妻了么?"照理不该问,瞧他脸上神色,只怕也是想起了四年前求婚被拒那一幕。

    殷仲思片刻间已平复,脸上无异色,淡然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府上众人都好吗?"

    "还是老样子。对了,一年前阿蛎成了亲。这小子老是长不大,让我头痛至极。"

    绿儿呢?绿儿怎样?殷仲思急欲知道。忽而又苦笑:知道了又怎样?此生无缘,再想念又有何用?她今年也该十八岁了罢。也许早把他忘了,也许已是一两个小孩儿的娘。想着她生的儿女和她一样吵闹顽皮,让她头大不已,频频哀叹,不禁微笑。随后又叹自己痴心。想这些做什么?没来由自寻烦恼。是以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问。

    桓冲叹口气,笑道:"你今日做书邮,实是不肖乃祖,你知道吗?"

    殷仲思其实于自家的事所知不多,他父母在世时,一来他还小,二来他们自己愁苦万端,哪里有心思和他说这些闲情轶事。"我不知道。孙不如祖,家门不兴。"

    "不会呀。你今日已为自己谋得了出身,他日未始不能有大成。也许你正是你殷家中兴之人。何况世人武断,子孙不象父祖,就说他不好。其实,真不见得。要是父祖是偷鸡摸狗之辈,还真不如不象。"

    殷仲思笑笑:"家祖怎样的不愿作书邮?"

    "你祖父殷羡殷洪乔作豫章郡守,临去时,都下人托付书函百余封。半路上,他都丢进了水里,还祝祷说:'沉者自沉,浮者自浮,殷洪乔不能作致书邮。'"

    殷仲思骇笑:"这,也太不负责了罢。旁人的书信中也许有要紧事。后来怎样?那些托书人没来找家祖博命吗?"

    桓冲道:"没再听说。也许为了几封小小的书信还不至于要拼命罢。你祖父也是个'使我有身后名,不如即时一杯酒'之人。自我知道你是殷家后人,有时你出言不同寻常,便忍不住想:纵任不拘,倒颇有乃祖之风。"

    殷仲思默然,不知他是不是转弯抹角地抱怨他当初的不告而别,认为他任性不负责任。也许当时确是如此。要是到了今日,他不至自卑心如此之强烈,如此急于要出人头地、不让人小觑,同样的问题他会处理得更好、更周到,而不会象那时一样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一个讥嘲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没出息就是没出息,这会儿倒当起信差来了。"

    殷仲思苦笑:又一个他的冤家对头。桓玄好似没变。而自己恐怕是低估了他的记仇心和报复心。

    他的不言不语不理睬看上去是一种更大的轻蔑。桓玄顿时大怒,转向桓冲道:"四叔,谢家的家奴如此无理,咱们岂可不给他点厉害瞧瞧。"

    桓冲沉下脸:"别胡说。你姐夫是殷先生的堂兄,说起来他还是你的亲戚呢。什么家奴不家奴的,谢家若听到你这番胡言,还以为我们桓家容不得人,轻慢他谢家的使臣。"

    桓玄冷哼道:"什么亲戚,只怕他高攀不起。我是…"

    桓冲截断他的话:"我知道你是谁。我还是你的四叔呢。不得无理,赶紧道歉。"

    桓玄哇哇大叫:"什么,要我跟他道歉?不成,我才不。"四叔是吃错了什么葯,居然袒护那小子。一怒之下,转身冲了出去。

    殷仲思也颇意外,没想到桓冲会向着他,帮他说话。就听桓冲道:"小侄无状,倒让先生笑话了。"

    殷仲思道:"无妨。令侄与我素来不睦。言语失和,不算什么。"

    桓冲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父辈的冤仇就此化开了罢。贤侄,灵宝年轻,又给家里人宠坏了。你饱读诗书,又有见识,不象他是井底之蛙。这修复的重任就由你来担任如何?"

    殷仲思始料未及。桓冲夸他也还罢了,居然会称他贤侄。糊里糊涂之下,竟然答应了他,待依着桓冲的指点信步走到桓玄房门外,才知道要后悔。也罢,既然来了,那就进去罢。还怕他不成?看来一个人在允诺别人时,千万要想清楚是否力之能至,否则后悔莫及,有冤无处诉。

    走进屋子,桓玄见了他,怪叫道:"什么风把殷大爷吹到我这里来了?稀客呀稀客。我可不敢当。殷大爷你这就请罢。"嘀咕道:"守军是怎么搞的,居然放不相干的闲杂人等胡走乱闯。"

    殷仲思可不觉得自己有义务迁就他。抱拳道:"我是奉命而来。看来你我水火不相容,那也不必强求和睦。既如此,你我的交情今后断绝,怎么样?"不等他有任何表态,说完就走。

    桓冲在前厅等消息,听到殷仲思说两人仍然不和,跌足叹道:"怎么会这样?你不是答应我会摒弃前嫌,就此修好吗?为什么还是断绝了?"

    殷仲思不知道他干吗这样热心过度撮合他二人。他们不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慨然道:"大人,父辈的冤仇我早已不放在心上。我与桓玄性情不投,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刻意修好。古代的君子,提拔人摈退人都符合礼制。如今的君子,提拔人象是要拥到膝下,摈退人象是要推入深渊,其间决不留缓冲的余地。我并不以为然。何不效君子之交淡如水。我和桓玄积怨已久,没有兵戎相见已是万幸,恐怕是谈不上修好和睦。若要违心强求,却不是我殷某人的禀性。有负所托,还请大人见谅。"

    桓冲叹惜之余,也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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