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岸阳光充沛_第八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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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第1/4页)

    第八章

    小琴去扭开电视机,相貌堂堂全发蓝眼的美少年在报告天气:这里是低气压,那里是云带,指着北美洲地图,振振有词。

    宜室坐在床沿,怔怔听他花言巧语,最后总结。“西岸,阳光充沛。”

    连续一个星期,他们都没有失望。

    阳光的确充沛,无处不在,直晒下来,无遮无掩,晒得宜室两颊生出雀斑,晒得她发梢枯燥,晒得她睁不开双眼。

    一家四口每天吃了早餐才出去看房子,酒店咖啡店里鸡蛋卖一元五角一只,光是吃鸡蛋就去掉一百港元。

    尚知还顶幽默:“这样就穷了。”

    宜室都笑不出声来。

    晚上,宜室在浴间用手洗内衣,尚知见她良久不出来,进去查视,只见背心裤子晾得如万国旗般,大吃一惊,宜室也不抱怨,抬头看着尚知。

    尚知说:“不行了,快快选择房子定居恢复正常。”

    但是宜室忽然嫌列治文区的空气死寂,又跑到西区去找贵价房子,经纪是个善心人,劝她:“李太太,不如先租来住。”

    宜室不肯,一蹉跎又一个星期,酒店单子如天文数字似累积。

    尚知已与大学接过头,他那边问题解决了,便来帮宜室:“喂,速战速决,一般独立洋房都是那个标准格局。”

    宜室皱上眉头“经纪说谁谁谁那种人,统统住在列治文。”

    尚知瞪大眼睛,不相信这话出自汤宜室之嘴“你是谁?本年度六千多名移民中选出来的皇后花魁?人家住那个区,你就偏偏住不得?”

    宜室不去睬他。

    “汤宜室,来,告诉我你不是那样的人,说你不是法西斯主义。”

    尚知像是哄小孩子似语气。

    宜室微弱抗议“我想住得好一点,大家也没有地方可去了,日日夜夜就是守着这个家…”

    终于还是照原定计划,选了幢宽敞的舒适的小洋房,一整条新月路上都是那样的房子,稍不留神,保证摸错门口。

    孩子们十分高兴,亲自挑选家具,尤其是瑟瑟,忽然受到大人般的尊重,表示喜欢新生活。

    宜室做梦也没想到,她会是最最最不适应的一个。

    因为孩子们可以去上学,尚知天天乘顺风车办公,她孤独地留在屋子里,完全落单。

    要是能够无聊地坐在后花园悲秋,倒还好些,偏偏家务事如排山倒海似压下来,自早到晚,双手不停,做来做去做不完,宜室觉得极端困惑。

    从前有家务助理,只觉得她闲闲散散,不费力不用心,轮到自己动手,才明白果真见人挑担不吃力,宜室成日价团团转,下午琴瑟放学回来,她还没吃中饭,忙着熨衣服。

    小琴往往发觉汤已滚干,锌盘里脏碟子杯子堆积如山,垃圾桶还没有拎出去,而母亲,却呆呆的坐在无线电旁,在听一首旧歌。

    小琴连忙安排meimei沐浴包衣,随即帮母亲清洁厨房,从前小琴一直不明家政课有什么鬼用,现在她知道了。

    尚知一回来便看线路电视的体育节目,一句话都没有,临睡之前总是轻拍宜室肩膀,不知是叫她忍耐呢,还是表示支持。

    第二天一起床,宜室又得面对另一天辛劳工作。

    退休?恐怕是退而不休。

    宜室从来不知道人类的三餐饭要花这么多时间来伺候,整天就是做完吃吃完又做,一下子肚子又饿嘴巴又渴,牛奶果汁一加仑—加仑那样子扛回来,转眼成空。

    还有,原来一件衬衫洗涤晾晒的时间比穿的时间长得多,重复又重复的熨同一件条纹衬衫,宜室开始同它说话:“我俩再这样见面,人们要思疑的。”

    坐办公室的时候,铁定七小时工作,一小时午膳,一年大概有那么三五七趟,超时赶死线,上司感动得声音发酸,几乎连天使都要出来唱哈利路亚,工作完成,大老板必发公文致谢。现在?

    天天做十六小时还是应该的。

    宜室震惊过度,不知怎么会沦陷到这种地步,明明知道应该学开车,结交新朋友,发掘新兴趣,到城里逛逛,却全搁置不做。

    同她想象中的生活差太远了。

    待她胜任家务的时候,三个月已经过去,宜室觉得她完全迷失自我。

    宜家与她谈过几次,她没有说什么,只轻轻道:“似做梦一样。”

    宜家讶异,一场梦怎么能做百多天。

    “我想家。”

    “这就是你的家了。”

    不是,不是,是吗,是,不是。

    “圣诞我来看你。”

    “宜家,快点来。”

    宜家差白重恩找她。

    宜室接到白小姐电话,横推竖推,都没有成功,白重恩坚持那是宜家命令。

    白重恩开着小跑车前来列治文,宜室听到引擎声,前去启门,只见女郎绑着豹纹丝巾,穿鲜红呢大农,明艳照人,宜室觉得恍若隔世。

    “你气色很好。”白重恩笑说。

    深秋,碧蓝天空,一地红叶,像文艺片中男女主角谈情的好时光,宜室强笑道:“我面如土色,还不快进来,让我泡杯好茶待客。”

    白重恩带来一大盒糕点。

    两女坐在厨房一谈半日,宜室一边讲一边发觉说得实在太多,但无法停止倾诉,不计后果,也要一吐为快。

    “…说到头,太娇纵了,都没有正式做过全职主妇,在写字楼,又有一队人服侍,后生秘书司机成群,你看现在,”宜室伸出一双手“只剩我同十只手指。”

    白重恩说:“我替你找个帮工。”

    “有呀,日本人来剪草,尚知负责洗车,连瑟瑟都学习整理房间,比开头已经好得多。”

    “那么每星期六你放自己一天假,出来走走。”

    “我不会开车。”

    “学,我来教你。”

    “我真正无能。”

    “胡说,你所懂的在此地一时无法施展而已。”

    宜室苦笑。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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