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梦真泪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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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4/4页)

呆看着窗外灰色的天空。

    这时候,有人敲门。

    韶韶起来开门,门外站着她昨日才相认的姑姑许旭英。

    “你怎么来了?”韶韶连忙上前握住她的双手。

    “趁你们未出去,我来托你办一件事。”

    “请说。”

    许旭英看了看房中另外两位客人。

    韶韶说:“都是自己人。”

    许旭英仍然不语。

    这时,邓志能机智地说:“苏阿姨,来,我们到楼下去喝杯咖啡。”

    两人走出房间,关上门,过了一会儿,许旭英才开口:“韶韶,我育有一子。”

    “呵是。”那是她嫡亲姑表兄弟。

    需要些什么呢,韶韶想。

    “他在文革中吃了一点儿苦。”

    韶韶不得不温言安慰“那是过去的事。”

    “成家之后,给家里添了一个孙儿,今年二十一岁。”

    “那多好,可是需要学费留学?”

    许旭英不语。

    韶韶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真是难得,韶韶听同事说过,有些亲眷开起口来,悍强之态,宛如讨债。

    棒了很久,她才说:“那孩子,已经在外国了。”

    “那多好。”

    “他叫郑健。”

    “我马上与他联络,请把地址给我。”

    “这是郑健的照片。”

    是一个英俊的年轻人,嘴角有点倔强。

    “我听他的同学说,有人在旧金山见过他。”

    韶韶点点头。

    “我希望他还在世。”

    韶韶不语。

    “可是,一点儿音讯都没有,他为什么不给我写信?”

    韶韶不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假如找得到他,同他说,他父母很挂念他。”

    “我知道。”

    “真奇怪,他们都是这样,半夜出去了,一直没再回来。”许旭英轻轻抱怨。

    “我会设法找他。”

    “韶韶,你父亲出事,是有人告密。”

    韶韶蓦然抬起头来。

    “据说,是对他行动了如指掌的一个亲密同学。”

    韶韶耳畔“嗡”的一声。

    “姑姑,我父亲被送回家中那夜,你在不在?”

    “我在夫家。”

    “只有我祖母目睹真相?”

    许旭英点点头。

    “可怜的祖母。”韶韶喃喃自语。

    “韶韶,我要走了。”

    “慢着,我们几时再聚一聚?”

    许旭英忽然笑了,用手轻轻抚摩韶韶鬓角“我己无心情吃吃喝喝,烦你同区大太说一声,区先生这些年来对照顾我们,我们十分感激。”

    韶韶不动声色“他一直寄钱过来?”

    “是呀,自五三年迄今。”

    “你们,不觉得突兀?”

    “一直就靠这笔不大不小的外汇生活,没有工夫去想别的,每个月收到汇款,才能松口气。”

    “以后由我寄。”

    “那就更好。”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记得郑健。”

    “我一定尽力。”

    许旭英走了以后,韶韶开始收拾行李。

    邓志能看见问“你到哪里去?”

    “回家。”

    “不同你祖母多聚几次?”

    “下次吧,这回大家都没心情。”

    邓志能端详韶韶的面色,不觉有异,更不放心。

    他想一想:“回家也好。”

    韶韶忽然问:“母亲怎可把那许多往事埋在心中,只字不提?”

    “伟大。”

    “也难怪她不让我姓许。”

    “是,姓许的家属命运甚为悲惨。”

    “可是,我明明不姓区,何必沾光。”

    “回去后,我帮你搞手续,你跟母亲姓姚吧。”

    “听说我的外祖父与舅舅尚在美国。”

    “不必联络他们了,他们要找你,那还不容易?”

    韶韶微笑,笑意是迷茫同遥远的,她轻轻说:“我一直以为家母只不过是个颇能吃苦的女子,谁知背后有那么可怕的故事。”

    “那个年纪的中国人,讲起故事来,保证你毛骨悚然。”

    他们回到了家。

    韶韶第一件事便是四处联络找郑健。

    “华叔,你要帮我找这个年轻人,他离家很久了。”

    “区小姐,请先坐下来。”

    韶韶递过郑健的照片,姓名,学校及单位等资料。

    华主管端详一番,放下照片“怎么到现在才来找?”

    韶韶说:“因为到今日才找到出头的人。”

    “我会替你寻找他。”

    “他是我的侄子。”

    “区小姐,无论是谁,对我们来讲都一样重要。”

    “谢谢你华叔。”

    那中年人把韶韶送到门口,客气地握手道别。

    她往新岗位报到,自有接待她的旧同事。

    坐在写字台面前,韶韶恍如隔世,她似做了时光隧道的旅客,穿梭往返,终于回到自己的年代来。

    同事一见她,吃了一惊“韶,你怎么一夜之间瘦那么多?”

    韶韶摸摸面孔“我,瘦?”

    “你似大病饼一场,到底什么事,婚姻不愉快,还是工作上有困难?说出来,别叫大家担心。”

    韶韶低下头。

    “凡事别放在心里,能诉苦就诉苦。”

    “我想念家母想得很厉害。”

    “大家都知道你们母女感情非常好,但是…”

    韶韶给好心的同事接上去:“生老病死在所难免,宜节哀顺变,好好生活下去是正经事。”

    同事嘻嘻笑“你都明白。”

    随即把文件统统放在她跟前“这是你的功课,下午三时招待记者,有许多人有许多话要说。”

    韶韶笑了。

    幸亏有这么些工夫要限时限刻赶出来,不然真不知道活着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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