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咒_第十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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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第4/5页)

    “我愿意。”

    门口沙哑的一声,引得众人回头,灵龙排开挡着路的朵丽丝,走了进来,他步履飘摇,精神也仍旧恍惚,然而一双目色却透出一股毅然。

    朵丽丝攀在门框上,直勾勾瞧着灵龙,忽然自己从心底战栗起来。

    灵龙看着大家说道:“我愿意捐心给曼儿。”他慢慢走到曼儿床边,曲一膝跪下,凝眸望着那张惨白得泛青的小脸,心痛而充满情意,他把她失去生命力的手拉到自己腮边,柔声呢喃:“我爱你,我愿意为你而死,但是我觉得幸福…这一切是你教给我的。”

    “年轻人,你明白你在做什么吗?”甘珠国老沉声问。

    灵龙抬头面对所有人,低而坚定地说:“我愿意献出自己一条命,一颗心,让曼儿活下来,只要她平安活着,好好活着,我死而无憾。”

    朵丽丝感到血流在两耳轰轰响,这不是她所预期的情况,灵龙不该自甘牺牲,他应该痛苦、凄惨的死去,绝非是幸福地走上绝路。她控制不住的对他尖叫:“薛灵龙,你忘了吗?你从前最痛恨为人而死这一条路,如今为什么自己走上这条路?”

    他幽沉的眸子在那一端看着朵丽丝。“也许,”他缓缓开言道“从前我所知道的为人而死,都存着敲诈的私心,现在,我认识到一种为人而死,”他把曼儿的手牵到自己胸口。“那不是为了要控制、要占有,那是为了要奉献,那是出自于一种宽容、无私的爱。”

    这是我从这女孩以及她体内那条灵魂身上学来的,灵龙默默道,觉得他内心从没有感觉如此宁静幸福过。

    然而朵丽丝瞠着一双眼道:“不,这不是你!我不懂…”

    “你不会懂的,”灵龙淡然应道“你一心想要夺取,不惜要胁,不惜设计,伤人甚且杀人…”

    朵丽丝变色了,慌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对我注射藥剂,捏造事实,说我要捐心,这不是你吗?我甚至想得到,你曾经潜入书楼刺杀我…因为曼儿的警告,因为你掉在地上的手术刀,因为你身上的香水味…”灵龙再度抬头看她,她退了几步。“你心里只有自私的念头,一味的夺取,到头来,除了仇恨你一无所有。”

    朵丽丝的小三角脸整个扭曲起来,从喉咙里逼出难听的叫声,倒退走着,走着,突然旋身逃走…不知是因为事迹被揭发,或受灵龙一番话的刺激太大,她发了狂似的一路扯着头发嘶叫,冲出医院,冲入屋外的滂沱大雨中,很快就像雨中的一滴水,茫茫消失,不知所终。

    灵龙觉得气力在离他而去,在他仍有意识时,他向曼儿诀别,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虽然曼儿衰弱得已不能反应,但她一只手抓着他,泪水不停地从眼梢落下来。

    “我懂,我懂,”灵龙把脸贴在她颊上,对她悄悄私语“但是你千万不害怕,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的,就和你一样。”

    他吻她泪湿的发鬓,把她的气息,她的触感深深烙进心灵,就算死后,他也不会忘却她。

    “我并不是要离开你,我要进入你的生命,和你一起活着,我的心会永远为你跳动,永远陪伴你。”

    他忽然紧紧抱了曼儿一下。曼儿若死,他们便永无相守的机会,他捐心给她,却将因此活在她的生命里,这时候他反而感到一种决绝的快乐,几乎是兴奋和期待了。

    他吻她的眉、她的唇、她的手、她每一根指尖,恋恋不舍,安慰她,向她承诺。董先生、董太太哭了,护士哭了,赫定用袖子掩面出去。

    意识熄灭了,灵龙昏在曼儿身边,他的面容出现稀有的柔和线条,双眉舒展,唇际宛然带着笑。

    梆医师冲上前摸灵龙的脉信。“事不宜迟,马上动手术。”

    手术室里充满nongnong的消毒藥水味,开刀小组所有成员聚集一堂,锋利的刀械针器闪着冷光。

    曼儿不能动弹,然而她看得到灵龙,深解他的心意,他的深情…她不要他死!他不能死,他必须好好活下来,和她一样!

    让他走,解除麻醉的控制…让我走!

    曼儿体内的那条灵魂像变色的天与海,奔腾澎湃,不可遏抑。不,不,不能再留在这里,曼儿因此而病危,而他们为了保她的命,以灵龙做牺牲…那灵魂奋然挣扎,必须出去,必须离开,救曼儿,救灵龙!

    所有医疗仪器都打开了,点点闪光,鸣鸣嫌诏,医师穿手术衣罩头罩脸,将灵龙团团围住,手上的刀光无比刺眼,灯下裸露着灵龙的胸膛,那刀,那刀朝他中心划下去…

    不…

    那灵魂狂啸,石破天惊地爆发力量…刀械霎时化成碎屑,银光四溅,整座手术室,整座医院,整个天地,顿然风起云动,天旋地转。那灵魂在撕裂、曲折、翻腾的痛苦里冲出曼儿的躯体,冲出人的有限生命的制约,冲出一时一地的限制,翻入朗朗的乾坤,回而宇宙时空的洪流里…

    曼儿觉得她整个人在剧烈的晃荡,好象有个巨人拈着她用力甩动,他们在可怕的风云里跌来撞去,曼儿满耳听到的都是尖叫哭喊…

    飞机在往下掉!

    他们要坠毁了,往喜马拉雅群山里飞旋而去。曼儿撞回座椅上,胸痛又发作了,喘不了气,喘不了气…

    飞机旋转着、震动着、冲着,然后摇摇晃晃拉高起来,像个醉了三百年刚醒过的酒鬼,在那儿颠着、抖着,但是好歹渐渐地稳住了身势。

    “行行好,别再叫了。”尼泊尔驾驶回头对她们吼,他自己也在急喘,下巴抖得八成一根烟都叨不住。“我可不想再来一场斑空特技表演!”

    曼儿慢慢溜下位置,在走道上摸索着,找到蓝蓝,她爬进曼儿怀里,吓得哭也哭不出来了,只是干噎气。曼儿自己哆嗦得不停,仍然拍着好友的背,极力安抚她,也像安抚自己。

    “好了,蓝蓝,没有事,刚才…”曼儿大口吞了一下口水。“刚才只是气流不稳定,飞机稍微失控,现在没事了。”

    蓝蓝这才哇地一声,大哭出来。

    可怜的蓝蓝,经过那次九霄惊魂记,她现在连秋千荡高一点都支持不了!

    一个多月后,曼儿在自家客厅与蓝蓝通过电话,搁下话筒,靠在蓝沙发上这么想。尼泊尔毕业之旅,就因为最后这场飞机意外,使得大家败兴而归,据说好些同学所受的惊吓,到现在还恢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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