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季节的都会_第一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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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4/4页)

,一点也不客气,一手顶住玻璃门,便进来坐下。

    常春只得叹口气。

    冯季渝四下打量。

    她忽然说:“我明白了。”

    常春真想问她明白了什么。

    冯季渝自动揭晓谜底“原来张家骏送我的小礼物都来自贵店。”

    常春一听“嗤”一声苦笑。

    她问冯女士:“有事吗?”

    看情形冯季渝也上了一整天的班,看上去也很累“朱智良说你的店在这里,我特来看看。”

    懊死的朱女。

    冯季渝忽然伸出手臂,反过去捶捶腰身。

    常春一怔,这一下她看出瞄头来了。

    不会吧。

    可是…常春在心中嘀咕,竟有这种事?

    冯季渝吁出一口气“明人眼前不打暗语,史必灵,我找你来商量一件事。”

    “请说。”

    冯季渝侧侧头,此刻她的脂粉有点褪色,额角与鼻梁都泛油,常春便想,不比我这个老jiejie好很多嘛,不由得同情起来,决定听她说些什么。

    冯季渝开口:“昨夜我梦见张家骏。”

    常春一愣,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来看瑜瑜,他不放心孩子。”

    常春不出声,没想到冯女士梦境与她的相似。

    “我同他说,有我一日,瑜瑜必定无事,他可以放心。”

    两个女人给张家骏的答案也一样。

    然后,冯季渝说到正题上去:“朱律师在统计张家骏的遗产。”原来如此。

    常春笑笑:“公事公办。”

    她起来收拾杂物,掏出锁匙,准备关店,作势逐客,不打算多讲。

    冯女士说:“我希望两个孩子可以平分。”

    常春答:“朱律师会看着办。”

    “张家骏没有遗嘱。”

    常春温言说:“孩子们在家中等着我呢。”

    冯季渝只得站起来。

    常春关灯锁上玻璃门。

    冯季渝问:“为什么我对你有强烈好奇心而你对我不感兴趣?”

    常春答:“因为我年纪比较大,已没有精力去管闲事。”

    她俩边走边谈。

    冯季渝说:“我一直认为你会了解我的窘态。”

    常春停下脚步。

    冯季渝摊摊手“当年我与张家骏匆匆忙忙在外国结婚,不过为了替孩子弄一个合法的身分,我同他根本合不来,我俩并无婚姻生活。”

    常春不出声,过一刻她说:“过去的事,不必多提。”

    她已讲得十分婉转,她根本不想做这个听众。

    冯季渝失望了,就算是她,也不得不知难而退,她没想到常春竟然会建起铜墙铁壁来保护自己。

    是应该的。

    冯季渝说:“再见。”

    她转头踽踽向另一头走去。

    常春不忍,叫住她:“我送你一程可好?”

    是冯季渝摇摇手“我自己叫车。”

    常春劝:“这种时候哪来的空计程车,你身子不便,待我送你。”

    冯季渝颓然“瞒不过你的法眼。”

    两女上了车。

    天忽然下起雨来,交通挤塞。

    常春用汽车电话同两个孩子联络过,然后打开车中一只旅行袋,取出一筒巧克力饼干及一支矿泉水,交给冯季渝“吃点东西,现在不是挨饿的时候。”

    冯季渝有说不出的感激。

    她那童言无忌的脾气又来了“张家骏怎么会同你这么体贴细心的女子分开?”

    常春笑笑“也许他不想多一个母亲。”

    冯季渝说:“我喜欢孩子。”

    常春揶揄“看得出来。”

    “我仔细想过,许是自私的做法,我们这干事业女性,挨得过四十岁,也挨不过五十岁,晚年没有孩子相伴,景况凄惨。”

    常春看看她“孩子不一定会在晚年陪你。”

    冯季渝笑笑“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一个女人独自带大孩子,真是够辛苦的。”

    “可是他们像安琪儿那样的面孔…”

    常春接下去:“养到六个月就可以拧他们的面颊,出奇地结实。”

    “一岁便会讲话,造句往往出乎意料般有纹有路。”

    常春说:“没有他们,世界肯定沉沦。”

    “幼儿是世上最痴缠的一种人,见到母亲出门上班会得哭泣,呵呜呵呜,小小脸蛋只剩一张嘴,哭声似小狈,真凄凉,听到他们哭,母亲背脊如中利刃。”

    常春是过来人,当然莞尔。

    没想到冯季渝是好mama。

    常春沉默。

    交通一寸一寸那样移动。

    常春又错过一个路口,要多兜二十分钟,才到冯季渝指定的大厦门口。

    “谢谢你。”

    “不客气。”

    冯季渝进去了。

    常春把小车缓缓退出去。

    这是琪琪meimei的mama呢。

    除出一表三千里之外,现代人另有牵三绊四由失败婚姻带来的亲戚。

    哭得如一只小狈,形容得真传神,发起脾气,他们又像小猫,咪呜咪呜,不住扭拧。

    回家迟了,琪琪硬是缠着mama不放,整个人挂在母亲身上看电视、吃饭、玩耍,常春浑身是汗,总要哄得囡囡入睡,才能匆匆淋浴,多年来都是这么过,倒在床上,不消一刻,黎明已白,第二天又来了。

    如此生活其实非常苍白,套句新派诗人的常用语,也许就是“一点灵性也没有”

    常春茫然,不是这样过又该怎样过?每晚在派对度过生活亦不见得更充实。

    常春埋头在女儿耳朵边“去睡好不好,mama总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有得睡不去睡,mama却想睡没得睡。”唉,若不是为他们,长眠不醒更好。

    琪琪仍然呜哩呜哩。

    常春希望孩子们快快长大,去,去,去跳舞,让mama在家好好睡一觉。

    常春打一个呵欠,眼皮直挂下来。

    安康拿了手册过来。

    密密麻麻小字,逼着常春打起精神看一遍,签了名。

    一边身子越来越重,终于,琪琪压在母亲的臂膀上睡熟。

    常春把女儿抱到小床放下。

    这一刻,她又不舍得琪琪长大,她凝视女儿的脸片刻,想到再过二十年,琪琪也许会坐在小床边看牢孩子,更有种天苍苍地茫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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