亢龙劫_第六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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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第2/4页)

降世?!”他暴吼,没料到视为朋友的人竟然背弃他!“难道该死的你以为只要推翻旧朝,新朝必能拯救天下苍生?该死的你以为…我有改朝换代、自立为帝的本事?”

    “你有。”

    哼哼邪笑,凤骁阳坐回椅上。

    “我有,我的确有。”见他表情一松,黑眸眯起残酷的寒意。“但找不想。”

    “凤骁阳!”

    他的冷酷并未因此动摇,浑身寒气凛冽,浑厚内劲逼得三人退离数步。

    “天下苍生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浓眉一挑,眸中净是冰透的酷寒之气。“我本想遁世而居,只要若瞳在我身边即可,你明知我打算在两日后面圣时提亲,却故意将消息泄漏,让凤怀将在皇上面前进言和亲一事,你苦苦相逼是为天下太平,还是为了你自己?”

    “我当然是为…”

    “要我说出你泄漏给谁么?”厉眼一扫,凤骁阳表情冷得吓人。

    邢培玠冷静的表情倏地僵化,瞪着看穿他心思的凤骁阳。

    “我不怪你。”他起身,越过三人向厅外走。

    同时也留下余音…

    “我只要你仔细看着,跟在我身边看着。这天命是因你多事而变,将沾染多少血腥,又要付出多少代价,你邢培玠就等着张大眼睛看个明白!”

    邢琣玠一脸惨白,呆立原地。

    半晌,才深吸口气。

    他绝不后悔做了这件事。不论是为己或为天下,他都不后悔。

    那是一场恶梦,梦醒了,一切仍会依然是吧…

    她梦见…

    梦见自小住边的,那富丽堂皇的皇宫内苑、那广阔精美的庭园沾染无数火光,处处火星点点。

    都是梦,一场恶梦对吧?

    她听见不时传来的哀叫凄嚎,听见不绝于耳的尖叫嘶喊,叫得凄厉、叫得声嘶力竭,无数白刀进、红刀出,活生生的人瞬间转赴幽冥,鲜红的血衬着无情火,愈燃愈狂、愈烧愈炽。

    大火燎烧不断,深宫内苑转眼间化成灰烬,崩塌成一片焦土。

    她梦见自己被千回拉着东躲西藏,nongnong的血腥味始终在鼻间散不去,她看着瘫躺在眼前的无数尸首,无措地瞪着他们生前最后一刻所露出的惊恐表情。

    走啊!快走啊!

    千回声音里的急促是如此真实…这是梦?抑或不是梦?

    她呆了,腿也软了,数不清的身影如狼般涌来,她闪躲,随着千回躲进百官上朝的议事殿,那儿也烧着无名火,席卷雕刻龙身的巨梁,吞噬一切。

    那是…

    千回的声音引她看向九龙阶上的人影。

    她眯眼细看,认出那是最疼爱她的父皇,也认出另一道身着银白色锁甲的挺拔人影。

    不!不要啊!

    她尖叫,想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但…来不及!她来不及啊!

    沾满血的剑已不复最初的银白,穿过父皇的身子,也穿透她的心!

    这是梦!是梦啊!一定是一场梦!她祈求,祈求一切只是场恶梦。

    她最爱的人杀了最疼宠她的父皇…

    这,只是梦吧…

    “不要…”

    “若瞳!”守候在旁的季千回扣住突然从床上尖叫起身的殷若瞳,稳住她差点掉下床的身子,同时也松了口气。

    总算醒了。“总算对凤骁阳交代得过去。”她吁了口气。

    骁阳?“千、千回…”

    “怎么?哪儿不舒服?”

    “不,我只是、只是作了个恶梦,好可怕、好可怕的梦…”失神的眼眸茫然望向季千回,此刻她只想告诉她那场恶梦,好让自己别这么害怕。“我梦见…梦见宫里到处都是火,刀光血影处处皆是,宫娥、太监一个个尖叫逃窜,却躲不过身后的刀剑,来来往往的脸都是我不曾见过的…后来、后来我梦见更可怕的事…”

    “别说了。”季千回惨白着一张艳丽的娇颜,不忍再听下去。“别再说了。”

    “不,我要说,好可怕…我梦见骁阳杀了父皇,他亲手用剑刺杀了最疼我、宠我的父皇!”回想起那一幕就令她感到害怕。“梦里的骁阳完全不像找所认识的他,好可怕、好骇人…”

    “若瞳…”她该怎么告诉若瞳真相?

    “幸好…”菱唇抿起轻笑,说出恶梦之后,她觉得好过多了。“幸好只是场梦,你说对不对?”

    “我…”季千回说不出口,无法告诉她那一切不是梦,是真的。

    “只是场梦…对吧?”千回为什么不像平时一样笑着说她胡思乱想?为什么故意移开目光回避她?上扬的唇瓣逐渐转白、泛紫,最后不停颤抖,抖得连声音都不再平稳“千回?我…我作了一场恶梦…是不是…”

    季千回闭紧双眼,逼自己摇头。

    她的意思是…“那不是梦,是…真的?”殷若瞳颤声问。

    第二次,季千回逼自己点头,一样不敢看她。

    “宫里失火是真?宫娥太监的死是真?逃亡流窜是真?骁阳…杀了父皇也是…

    …真?”不是恶梦?一切…都是真?

    “若瞳,逃邝王朝已经…已经亡了。”

    “亡、亡了?”这声音为何如此遥远?她、她听不清楚。

    “彻彻底底地亡了。”季千回蹙眉,神情痛苦。“宫中的人除了你我之外,没有其它人活命,你听懂了么?你我是宫里仅剩的活口。”

    亡…亡了…仅剩的活口…就连她最敬爱的皇兄也…死了?

    那么…“他、是他杀了父皇?亲手血刃最疼宠我的父皇?”她问,气虚如游魂。

    “率众入宫清剿的人就是他。”

    “是…是他?”将她捧在手心呵护怜爱的男子…率众入宫剿杀她父皇!

    “为什…”

    未竟的话消失于另一波暗黑幽冥中,突然得让季千回方寸大乱。

    慌忙勾住她纤柔的身躯扶回床榻,一滴清泪自她紧闭的眼角滑入云鬓,季千回无奈又心疼地叹息一声。

    再度昏厥的殷若瞳纵使心痛,也已无力问明…

    为什么…

    再次睁开眼,镂刻心版的脸孔就在面前,修长挺拔的身影坐在床沿,昔日令她又惧又怕、又怜又爱的双眸,此刻染上了重重担忧,紧瞅着她。

    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殷若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该对杀了父皇的他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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