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地方见_第九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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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第3/5页)



    “啊!在哪里?”我下意识地摸索著脸颊。

    “这里。”他的手指拂过我的唇角,仿佛他这举动再自然不过,再应当不过。

    但,不该是这样子的啊!我与他明明是毫无交集的两个人…

    “我没有想到你会来这里。”

    我也没有想到。我苦笑,忽视心底那奇异的感觉,说:“我在罗马差点被扒,刚好遇到山卓,上了一课。他问我要不要一道走,我就跟来了。”

    我最不希望他问,但他还是问了:“为什么要跟来?”

    我随口扯道:“没来过嘛,在罗马也待腻了。”天知道,我才刚到罗马不久…幸好,也只有天知道。

    “这回你们要在这里待多久?”我转移话题问道。

    他说:“不一定,得看天候配不配合,天候不好就没有办法拍。不过不会天天如此的,Kilpisjarvi是个很好的观测点,在十二月到一月的永夜时间,有很多机会可以看到极光,雪已经停了,说不定今晚就能拍到。”

    我咬了一片火腿,说:“这个工作其实并不像看起来的那么自由吧?长期在外奔波,不能返家,你不觉得累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你觉得累吗?”

    “什么?”

    “你现在的旅行让你觉得累吗?”

    “不。”我说。

    “那么我也是不。”他说。“我已经习惯旅行的感觉,没有办法在同一个地方长期停留。”

    “即使那个应该长期停留的地方是『家』?”

    他低低笑了,说:“我没有『家』,『家』是有归属感的地方,我没有。”

    我垂下头,突然食不知味起来。

    “亚树,你的脸要贴到桌子上了。”

    我干脆就往木头桌面贴上去。我也没有“家”

    他推了推我的肩膀,发觉我在哭,他轻叹一声,递了条手帕过来。“别哭了,爱哭鬼。”

    我捏著他的手帕,却无法阻止眼泪继续涌出。

    生平第一次意识到,原来没有归属感的人是这么样地不适合单独拥抱寂寞。

    我吸了吸鼻子,用他的手帕擦乾脸上的泪痕。

    看了他好一会儿,我说了一句平常我绝不可能说的话:“喂,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他很大方地把他的手臂和胸膛都借给了我。

    如此温暖,如此温柔。

    §§§

    当天晚上,我们就看见了北极光。

    下了一整天的雪在早上就停了。

    虽然户外的气温还是一样的寒冷,但空气变得较为乾燥,天空也变得澄澈明亮。

    这样的夜非常适合观测极光。入了夜,哈曼先生便驾著雪车送我们到一处视野良好、没有林相遮蔽,也没有任何光害的苔原上,等候极光出现。

    拍摄之前,哈曼给我上了一课,他告诉我说:“北极光是由于荷电的粒子在地球磁场中和大气中的分子疾速碰撞,一些过盛的能量转换成光而形成的。这种荷电粒子来自太阳,所以太阳黑子数量大增时,北极光特别明显;反之太阳黑子数量减少时,北极光就比较少见。

    “太阳黑子的活动周期是十一年,所以有十一年一次北极光高潮的说法。上一次北欧出现大量极光是在一九八八和八九年之间,照此推算,下一波应该就是在这一、两年。”

    炳曼长期居住在寒冷的拉普兰苔原,极光对他们来说,就像个亲切的朋友一样,在冬天午夜来访,在春天来临时悄悄离去。

    到了观测地点,高朗秋他们四人便合力架起一台二十公斤重的摄影机。大卫很得意的告诉我说,这架超高倍率的摄影机跟以往他们使用的摄影机不同,敏感度相当于AS60000感光度的底片。需要感光度这么高的摄影机是因为北极光的亮度只有0。6Lux,一般摄影镜头没有办法完整的拍摄。

    按杂的数据和专业摄影术语我听不懂,简而言之,就是北极光的亮度不高,一般底片拍不下来就是了。

    我们从八点多就开始等。气温很低,我怀疑不只零下二十度,每个人都把自己裹得像只熊一样,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我们躲在一个临时搭设的圆顶帐棚里,一边喝著保温锅里的热可可,一边咬冰脆的巧克力糖。

    十一点三十分左右,黑暗的天空出现了令人意外的访客。

    斑朗秋首先冲出帐棚,跑向摄影机,其他人也立即跟了出去。

    我钻出帐棚,仰首往天空看。

    极光开始时先是慢慢散开,然后愈来愈亮,在冰原上覆盖著柔和的光芒。十分钟后,如跳舞般变化不已、此起彼落,又如窗帘在风中不停地飘动,我们恍如沐浴在一片颜色变化不断的光雨中。即使不相信神的人在此刻都会赞叹一声,向造物主致上最高敬意。

    极光持续了很久,我不知道高朗秋他们拍得怎么样,不过我是看得著迷了。大半个夜,又冷又倦,我却始终舍不得移开视线。

    仰著颈子实在太累,最后我干脆在雪地上躺了下来,追寻著那片舞动的光影。

    极光消失了,天空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淡淡的蓝紫色…这是北极圈永夜时候的白天天空,太阳没有升起,但是天亮了。

    空气中的水气在低温下结了冰,变成钻石尘飘散在空气中。

    一双手将我从雪地上拖了起来。我的衣服附著了一堆钻石尘,被拉起来的时候,仿佛听见了碎钻掉落在地上的叮当声。

    “你冻得像根冰棒。”高朗秋有些恼怒的说。

    我的脸很痛,我想我是冻伤了,奇怪的是,我并不怎么烦恼。我大概是连脑袋也冻坏了,因为当高朗秋说我像根冰棒的时候,我竟然说:“那么请你融化我吧。”

    我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的感性,然而他却一手掌打了我的头,说:“呆瓜!”

    §§§

    我真的是个呆瓜。

    好痛,全身都好痛!

    躺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看了大半夜北极光是一个很难得的经验,但被冻伤就不是一件有趣的事了。

    我直著出去,横著回来。

    斑朗秋拉我起来的时候,我的脚已经冻得没办法走路了。他气我,虽然我不晓得他为什么要生我的气。他把我扔给山卓,自己闷不吭声的去扛摄影机。

    山卓抱我回旅馆,哈曼太太协助我泡了热水澡,顺便按摩我冻得僵硬的肌rou。

    我的脸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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